史蒂芬·尼克尔斯（Stephen J. Nichols）
威斯敏斯特神学院博士；担任宗教改革圣经学院院长、林格尔尼事工首席学术官；著有《史普罗传》《加尔文传》《古代之道改变世界》等；他也是本丛书英文版的编辑。

致谢
缩略语

第一部分 导言
第一章 与朋霍费尔相遇

第二部分 根基
第二章 在基督里：源自十架的生活
第三章 在团契里：共同体生活

第三部分 操练
第四章 圣言
第五章 祈祷
第六章 认信

第四部分 生活
第七章 入世
第八章 自由
第九章 爱

第五部分 文献
第十章 阅读朋霍费尔
附录A： 朋霍费尔生平年表
附录B： 朋霍费尔生活观概述

作基督导向的门徒

《拉奥孔》石雕的故事强调了关于基督的三大关键部分：道成肉身、被钉十架、复活。这些教义都融会贯通于朋霍费尔的作品。他说：“在耶稣基督里，我们相信上帝是那位成为人、被钉死，且死而复活的上帝。在道成肉身中，我们认出了上帝对一切受造的爱；在基督被钉十架中，我们明白上帝的审判要临到凡有血气的人；在复活中，我们看到上帝对新世界的心意。”其中每条教义都需要深入探讨。

道成肉身

借着道成肉身，作为上帝-人的基督充分表达了对我们、对上帝所创造之尘世的认可——朋霍费尔的婚姻（如果成就的话）也是这一肯定的回响。当我们在爱里活在世上，反映出基督的样式，我们也同样成为这一肯定的回响。从1932年11月19日朋霍费尔的讲座里，我们看到他异常犀利地论述过这个观点。当时的听众是新教女子继续教育学院（Protestant Continuing Education Institute for Women）的学生，朋霍费尔把讲座命名为“愿你的国度降临：教会-团契为上帝国度降临在这个世界而祷告”。他在讲座中指出：“我们生活在遍布荆棘与蒺藜的受咒诅之地。”接着他宣称：“但是，基督已经进入这个被咒诅的尘世，基督所承受的血肉之躯就出于这地。”朋霍费尔指出，教会也牢牢地扎根于这个受咒诅之地，他说：“上帝在这个受咒诅的地上建立了他的国度。”而且，这里也是上帝呼召我们为他而活的场所。

朋霍费尔在讲座结束时讲到了雅各与天使摔跤的传奇故事（创32:22—29），从中看到我们在世生活的真实描述：对我们所有人而言，进入应许之地［新天新地］的道路都要经过暗夜，也就是说，我们也会跟那些曾与上帝摔跤、与上帝的国度和恩典角力过的人们一样，拖着千疮百痍之躯进入应许之地；也就是说，我们会像一瘸一拐的战士一样，步履蹒跚地进入上帝的应许之地，进入赐给我们弟兄的应许之地。

朋霍费尔对我们会像“一瘸一拐的战士”的形象描述，可以帮助我们培养出一定的谦卑和对上帝的依靠，这是我们极其需要的品德。

在给贝特格最后的信中，朋霍费尔写道：“如果这个尘世对耶稣基督这个人而言足够好，如果耶稣这样一个人曾经在此世生存过，那么，生活对于我们才有意义。而且，也只有这样，生活才有意义。”当基督来到这个世上，他不是悬浮在六英寸高的地表上空，而是实实在在地来到这里，因此，我们也蒙召要在此世为基督而活。“这个世界，”朋霍费尔在暗狭的牢房内、在自己的国家受制于希特勒的狰狞魔掌之下时，如此写道，“不应当被仓促地一笔勾销。”在道成肉身中我们也看到基督的谦卑。基督成了贫穷者、被遗弃者、流亡者和“被侵占者”，并进入这些人中间。朋霍费尔由此大受安慰，当然他更看到了挑战。借着基督、在基督里、向着基督而活，意味着在道成肉身的视角下生活，以道成肉身的样式而活。

被钉十架
这也意味着出于十架并靠着十架而活。我们知道，大地受了咒诅，而耶稣被钉十架揭示出181罪与邪恶的深重、丑陋和恐怖，同时也强调了以爱为标记的真正的谦卑。上帝爱世人，甚至将自己的儿子赐下——不仅仅是来到这个世界，更是走向了十字架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基督“成为全然背负所有人类罪咎的那一位。耶稣丝毫没有逃避，而是在谦卑和无限的爱里背负我们的罪咎”。.朋霍费尔接着说：“尽管耶稣无罪，但出于对人类的无私之爱，他进入人类的罪咎之中，并且将罪咎担在了自己身上。”结果，我们得以站立——被赦免、称义、救赎，并与上帝和好。我们得以与上帝相和（罗5:1—5）。

基督在十字架上受死，也带领我们进入教会-团契。这团契由这样的人组成：他们蒙赦免，也当快快赦免他人；蒙代求，也当同样为他人代求；重担由耶稣代为背负，也当代为他人背负重担。朋霍费尔认为，凡教会就必是十字架下的教会。我们看到自己是需要恩典的可怜罪人，正如我们看到我们的同伴是需要恩典的可怜罪人。前面已讲到，朋霍费尔曾说：“王被钉死在十字架上，他的王国必定相当奇特。”教会就是一个奇特的或者说“非凡”的国度。

复活
接下来探讨复活。在基督里、借着基督、向着基督而活，意味着在基督复活这一真理的光照下生活。这里有一个词需要深思：盼望。
朋霍费尔在狱中写道：“人活着不能没有盼望，这肯定不只是句传统格言。”并且说：“一个基督徒必须要常存盼望，盼望必须要有坚实的基础……有确据的盼望带有极其伟大的能力，有盼望的生命是战无不胜的。”他接着宣告：“‘基督我们的盼望’——这一保罗的用语是我们生存的力量。”

回顾有关《马太福音》第2章和希律王滥杀无辜事件的讲道，我们会想起，朋霍费尔曾怎样跟受咒诅世界的丑恶现实针锋相对。但在讲道最后，他带我们转向苦难的解决之道和生活中各种困惑的解决之道。他两次宣告说：“耶稣活着。”因为耶稣活着，所以我们常存盼望。他在《伦理学》中明确宣告：“耶稣基督已经复活——这意味着上帝以他的爱与全能终结了死亡，并呼召新的被造进入生命。上帝赐下了新的生命。”我们有盼望。

跟随基督意味着跟随这位道成肉身、在十字架上受死且复活的基督。我们偏向于以牺牲其中两方面为代价，专注于第三个方面。有时候，基督徒生活的不同形态会过于看重一个方面，而忽略另两个方面。如果我们只知道基督道成肉身，我们就会沦为道德主义者；如果我们只关注耶稣被钉十字架，我们就会成为苦修主义者；如果我们只在意复活，我们就很容易跟生命乐章中的小调（minor key）失去共鸣。但凡我们只把注意力局限于其中一点，最终必定导致一种扭曲的基督徒生活观。我们必须严格按照圣经所启示的基督的样式领悟基督的深奥复杂性。我们在努力追随基督的时候，必须谨记所有这三个方面，缺一不可。

朋霍费尔所论证的是，当我们对道成肉身、在十架上受死且复活的基督满怀信心（当然信心是上帝的礼物），我们的信心就有爱与盼望相随。这就是在基督里的生活——因着基督而拥有信、望、爱的生活。朋霍费尔称之为基督里的生命（lifeinChrist/Christusleben）。我们只有在基督里才是真正活着。“天堂在我们人类的上方被打开，上帝借着基督拯救人的喜乐信息从天上传来，如同欢欣的乐歌，响彻大地。我相信——而且因着信心，我接受基督——我拥有一切。我是在上帝面前活着。”